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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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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

山青水綠, 鳥語花香,君扶躺在馬車裏,想起前世她臥病在床那段日子, 到最後五感都開始退化,現在方覺自己是真真切切活著。

老天既然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,她便要全心全意按著自己的想法過活。

“家主, 後面好像有輛馬車跟著我們。”

謝回昉正在馬車內看書,他發絲如墨柔順地綴在後背肩側, 為他的俊美平添幾許溫柔,他掩面輕咳了兩聲,容色不改繼續看著書中的內容, 聲音清潤悅耳:“不必理會,那輛馬車在謝家門口停了許久了,若來者不善,想必不會如此大意。”

“噢......”謝犁縮了縮脖子, 既然家主這麽說,那應該就是沒事了,但還是抽動馬匹讓馬車跑得更快一些。

謝家的馬車在郊外一個飯莊前停下了,青松也及時勒緊馬頭,在一個拐角處停下不讓別人發現他們。

君扶在馬車裏等著, 掀開一角簾子偷看,見到那抹淡青的身影被小廝扶下馬車,隱約還聽見他咳嗽了兩聲。

七月暑熱, 君扶就只穿著一身絲緞長裙, 肩上的小衫好似輕紗一般, 還是覺得熱,可他卻將自己渾身上下都裹得嚴嚴實實, 身上那件衣服光眼瞧著就不算單薄。

君扶暗嘆一聲,以前她只知道他身子不好,是自幼便帶著的病根,但一直不見發作,只偶爾聽他咳嗽兩聲,哪兒能想到謝回昉會因為這個死。

驚聞噩耗時君扶都沒想到謝回昉是病死的,還以為有什麽人害他,後來打聽清楚了,才知是謝家內部的人鬧事,謝回昉是操勞過度,陳年累月積壓下來的病引子一發不可收拾,突然就病倒了。

歸根結底還是謝回昉的病拖累他,君扶捏了捏拳,忽然想起前世時陳青對她說過的話,他說宮裏太醫醫術雖好,但也許有些疑難雜癥他們就沒見過,若是廣發名醫帖,說不定就能找到人根治了他的病。

順便還能給君扶自己也看看,她前世那病來得突然,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就不行了,說不定之前便有征兆。

“青松,你回去和長述還有無鋒貼幾張告示出去,就說廣納天下名醫,要有真本事在的,若能治好便重重有賞!”

青松一陣緊張,不安地看了過來,“小姐病了?”

“沒有沒有。”君扶把他按好了,拍拍他的肩,“你只管去做就是了,我是替別人尋的,記住此事要低調些,最好不要讓父親和母親知曉。”

“是。”

說話的功夫,謝回昉已經進去好一會兒了,君扶見外面沒人,決定下去看看。

這個開在京郊的飯莊她倒是聽說過,環境很不錯,菜色也齊全,只是因為太遠了,她那父親每日又忙於公務,一家人很少來這邊。

君扶剛過去,就有一個小二笑著迎上來,問她可有預定。

“預定?”君扶搖了搖頭,“難道沒有預定便不能進去了?”

“這倒不是。”小二撓了撓頭,“只是今日這裏被一位大人包場了,閑雜人等不得放進去。”

“好大的膽子!丞相府的人你也敢攔!”含春不愧是跟著君扶許久的人,在外一向囂張,前世嫁入東宮後君扶才知,這小妮子還毒舌得很,看誰不順眼都要嘀咕兩句。

君扶伸手攔下含春,正想說什麽,裏面走出一人看了眼君扶,道:“這位是府上的貴客,不用攔著。”

君扶看見來人心中一跳,這不就是前世在外面與她撞了馬車的那個張衡簡嗎?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兒?真真是無巧不成書。

張衡簡出來說了話,小二自然放行,還賠了幾句不是。

君扶跟在張衡簡身後,心中七上八下,難道張衡簡現在就認識她了?他若此刻便知她的身份,那前世那回豈不是早就知道她是誰了?

兩人走了一段路,君扶默默無聞,張衡簡禁不住又看了她一眼,輕聲道:“小姐出府散心?”

“算是。”君扶遲疑著回答。

她說完,張衡簡卻神秘莫測地笑了笑,君扶被他笑得奇怪,忍不住問:“你在笑什麽?”

張衡簡道:“謝家家主今日與家父約見此地,來時他說有人跟著他的馬車,在下便與他打賭跟他的絕對是個妙齡女子。”

什麽!?被發現了?君扶心中一陣緊張,卻面無愧色,反而好奇謝家經商,張家在大理寺做事,兩家八竿子打不著,見面是為的什麽呢?

而且還是包場,怎麽看都有些密不告人的意思。

倘若真的密不告人,張衡簡又怎麽會出來帶她進去?

因著前世那一面,張衡簡為君扶闡述君家詳情,還主動保證會為君家開脫求情,君扶一見到他便好感倍增,下意識覺得張衡簡怎麽也不可能會做壞事。

她暫且放下心中的猜疑,反問張衡簡:“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?”

張衡簡笑得竟有些靦腆,低聲道:“小姐許是不記得,昔年相府辦的游園會,張家受邀,在下亦去過幾次。”

他說完似乎是覺得不好意思,轉過身來對著君扶彎身一禮,道:“在下是大理寺卿張家的五子,張衡簡。”

幾乎與前世一模一樣的介紹,君扶看著他謙遜有禮的模樣不由失笑,上次他說他是在謝家的祭典上看到她的,原來在這麽早之前,他就見過她了。

說話間上了二樓,君扶打量了一下周圍發現此處風景倒是不錯,遠處的草場上竟還放著幾只雪白可愛的小羊。

君扶看得心生歡喜,轉念又想這裏是飯莊,這些小羊怕是只用來殺了吃肉的,思及此處她笑意淡了淡,將目光收回不再看了。

張衡簡默默看她一眼,忽出聲道:“謝家主就在最裏面那間房中,只是眼下家父正在與他商議,還不便進去。”

君扶更加好奇他們究竟在商議什麽,但不管是什麽她都不便過問,只是點了點頭沒再說話,然而張衡簡卻看出君扶的心思,大大方方道:“家父母家有一位侄女到了適婚年紀。”

君扶一楞,竟是來說親的?

她胸中剛激起一陣躁動,轉念又想若是此刻就有人給謝回昉說親,那前世怎麽他到死也沒有成親呢?這麽長時間,都足夠他留個後了,但是君扶從未聽說過他與哪位女子親近。

話說完了,君扶卻始終面色平靜無波,張衡簡不禁問:“小姐並不生氣?”

“我為何要生氣?”

君扶明媚的眸子朝他看了過去,張衡簡猝不及防迎來一個四目相對,慌亂地別開眼睛,搭在玉佩上的手無意識摩挲著道:“我以為......小姐跟著謝家主追到此處,是......心儀於他。”

君扶聽完眼神一亮,讚許地看了張衡簡一眼,這是她遇見的第二個理所當然看出她喜歡謝回昉的,其他人都將她視為小輩,從未想過將她與謝回昉相配。

君扶真是不明白,她與謝回昉不過差了七八歲,七八歲而已,有那麽多嗎?

她前世連男女之事都經歷過,眼下再提這個不至於害羞,可張衡簡說完卻悄悄紅了耳尖,叫君扶看在眼裏。

她不太了解張家,並不知道張家是如何教人處世的,但男子如此生澀害羞,的確稀奇少見。

前世一面之緣,今世她剛重生而來又見到了張衡簡,念著上回他對君家有恩,君扶已然將張衡簡視為朋友,自覺此生對謝回昉勢在必得,實在沒什麽好隱瞞的,便大大方方承認道:“的確如此,但我與謝家主還未見過面,今日跟著他出來,不過是閑來無事,又好奇他整日做些什麽。”

君扶說得坦蕩,倒叫張衡簡意外非常,他未料到君扶就這樣大方承認了這段心思,在君扶看不到的地方,他一雙清澈的烏目有了幾分黯然。

很快,他又轉而道:“家父與謝家主在三號雅間商議,我知道一間屋子可以探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,小姐可願......”

還有這種好事!

君扶感激地看了張衡簡一眼,“多謝你!”

她於心中默默記住,這已經是張衡簡第二次幫她了,她欠張衡簡兩次。

二人遂鬼鬼祟祟推開其中一間房門走了進去,君扶見張衡簡悄悄對她比了個“噓”的手勢,二人一言不發坐到了隔壁聽那邊說話。

“謝家主,這便是我那侄女的畫像,你看完再作定論不遲。”一人聲音老沈覆有磁性,顯然便是大理寺卿張容狄。

都到了看畫像這一步?君扶捏了捏手心凝神細聽,她註意著對面房間的動靜,全然不知身側的張衡簡淺淺的目光全都不著痕跡落在她身上。

另一道聲音響起,是謝回昉。

“張大人的好意我心領了,只是我病骨支離,一把身子還不知能撐到何時,不便耽誤別人。”

聽見他說話,君扶目光愈發柔和起來,想必前世謝回昉便是抱著這樣的心思到了最後,他是君子,是世間最純潔幹凈的君子。

張大人輕咳一聲,摸了把胡須緩聲道:“並非是我強人所難,只是我這侄女對謝家主一見傾心,在我面前求了許久,實在推辭不過才有了今日之邀,也怕被人瞧見會有損家主清譽,這才選了這個偏僻的地方,家主先不要急著拒絕,就算不成,咱們也算是朋友了。”

謝家是皇商,若能搭上些關系,就算沒有政務上的便利,那便利也是不少的。

果然,張容狄如此說完,謝回昉便不好再開口拒絕了,只是看過了畫像,讓張容狄好好收起來。

二人正要深談,張家的小廝張全從外面跑了進來,道:“少爺,外面又來了個人,說是宮裏的四皇子,兇得很,小二攔不住,讓我來問問。”

單容瑾!?

君扶眉心一跳,不覺手握成拳。

張衡簡看向君扶,低聲道:“我出去看看。”

君扶點了點頭,一時無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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